我把陈老师的笔记给贴出来,你们瞧瞧:
1、文白异读可以列为单独的演变模式,还是作为词汇扩散的变化?
陈老师针对这个问题作了如下回答:

词汇扩散在王士元提出的时候是专门就语音模式提出的,是单一的语音层面的变化。而文白异读实际上是词汇层面的变化,至少应该是语音、词汇这样一个层面。徐通锵先生的创新点在于把大家都熟悉的文白异读纳入历史音变来考察,专门考虑它在音变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也就是说,词汇扩散是个纯语音的过程,我们也跟对待语音渐变一样,提不出理由找不到方向,是自然演变,只是在语音上是跳跃式的变化,如果出现中间状态,有一字两音,这两种状态中,没有词汇性质上的差异。(注:为什么会把文白异读和词汇扩散进行比较,是因为属于词汇扩散这一音变模式的词也会出现一个字有两读的情况,因此有必要把词汇扩散现象的一字两读与文白异读做比较,文白异读徐先生说是有场合之分,有雅俗区别,而词汇扩散的一字两读就没有这个差异)而文白异读这两音总是带有词汇差异。所以与其说是文白异读的竞争,不如说是同义词的竞争,只不过碰巧同义词是同源的,同源同义词的情况在有方言差异的语言里是正常的现象。(注:也就是古汉语同源同义词,各自进入方言,一种进入强势方言,被借入另一个方言,只不过一个方言在另一个地方演变,最后造成两个词有所差异。我的理解是,古汉语同源同义词,就是同一个语素,A,各自进入方言B和C,在后面的发展中,B是强势方言,这个语素就被借入C,而C中也有这个语素A,但是在B方言里演变的A和在C方言里演变的A是不一样,于是就形成A就有A和A'之分,其实A是同一个语素,只是在两种方言里变化)(这里,实际上陈老师也讲了文白异读的“竞争”一词用的不准确,下面他就开始讲为什么不能用“竞争”这个词来说明文读和白读之间的关系)若这样看,文白异读也并不是汉语特有的现象,如英语里有很多借词,如德语、荷兰语。德语和荷兰语曾都是日耳曼语族,是强势语言,所以才会被借入。如shirt----skirt,原是同源词,但在英语中各自承担自己的意思。因为英语是拼音文字,意义不同自然写法不同,而汉语不是拼音文字,借来借去都是同一个字。(也就是因为,汉语存在多音多义字)
有几种是不构成文白竞争的情况:
1.如果口语词在书面上没有同形词,就不会构成文白异读,这在双音节词会表现得比较明显,如果单音词就会构成同形词。这里他就举了学生o seng的例子,指明学生o seng和ho seng,两个语义所指不一样。文白异读,是词汇的替换,不单单是字音的替换,如果不同形就不存在替换的可能性。他又举了火的例子。火在福州有白读hui和文读huo之分,白读指实际的火,文读都指抽象意义的火,如发火,恼火。(注:这个例子他举完之后,我同学就有人问,在文读huo进入福州方言之前,抽象意义的火又是怎么读的?这不了了之)这样,文白读在词汇层面上就是互补的关系,就不存在竞争的关系,词义各有分布,也就不会发生替换了。所以如果说是文白竞争,这更像是词汇上的替换。
文白两读,
1.如果形成完整的词义分化,也就不存在竞争关
2.如果白读音的词源失落,也无从替换。所谓的白读音指自然存在的口语读音,而白读音与汉字的关系都是通过考证推求出来的。这里他就举了福州话从井里提水出来的“上”字。再比如,目睭,本字其实是目珠,因为词源失落,所以就用方言俗字睭表示。
徐通锵在《历史语言学》中一直说,竞争的是音类(有也就是声母、韵母、声调)而不是整个字音,在词汇扩散那节,他也说是音变的单位是音类,因为他把汉语的音节拆成声韵调。如果仅在音变层面讨论文白异读,可以说变化的的单位是音类,但实际上文白异读竞争的是词语。也就是,在语音层面文白异读的差异只是一个音类,但是有竞争关系的不是音类而是词汇。徐通锵在书中举了宁波话的白读又战胜了文读这个例子,认为这很奇怪,实际上,因为解放后推广普通话,文读音失去了立足的依据。(文读音都是在学校传授用来读书的音,解放后推行普通话,自然在学校就用普通话读书,所以文读音不能立足)文读的力量和作用被普通话取代,青年人许多的新读即类似普通话。新读可以牢牢占据地位。

以上就是陈老师关于文白异读的观点,括号里都是我的理解,其他都是陈老师的原话。。。。大家瞧瞧。。。。。。。。。。
这个其实应该有很多种可能。

比如说,即使是以前存在的词义分化已经确定,文白的读音也还是会发生竞争的。最明显的我觉得是在普通话的功能越发强势,方言越发退缩的情势下,基于多读音共用一个汉字的视觉现实,方言的多读现象很容易简化,即多读取一读,而简化的过程应该是带有个体选择特征的,不同社会文化背景的语言使用者其采取的简化途径会有差异,在这个简化过程中,应该会出现词汇扩散式的音变,最终才实现了一音化。

但另一种像“学生”这种,也是文白异读消变的一种模式,就是语言语境消失后,词汇死亡,读音随之消失的情形。

所以“文白异读”如果纳入历史音变考察,应该要分很多种情况来看吧...
Tshṳ̂-pui Avalokiteśvara Phŏ-sat pó-hō tshuân-ke-nâng jît-jît phêng-an!
蹉跎莫遣韶光老 人生唯有讀書好 學須靜也  才須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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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话八调代表字:
1胎tho 2讨thó 3退thò 4托thoh
5逃tô 6在tŏ 7袋tō 8夺tôh
潮罗特殊变体:[ɯ]=ṳ=ur;[ã]=aⁿ=an;
[aʔ8]=âh=a̍h;[ts]=ts=ch;[tsʰ]=tsh=chh
词义已经分化的话,文白读还会存在竞争这要举出个例子来,因为他认为是文白异读各自承担自己的词义,既然词义已经分化,文白两读都占据自己的地位,就不存在竞争啦。方言的多读可能是词汇扩散造成的,不一定是文白异读。。。之所以说徐先生把文白异读纳入历史音变是因为徐先生在历史语言学一书中从文白异读现象中可归纳出历史演变的规律,既有共时因素也有历时因素,是把历史比较法与文白异读相结合从时空两方面来考察语音演变,所以说他把文白异读纳入历史音变模式。。。这应该不需要多种情况吧??
学生有o seng这个读法,其实我一点也不相信,我总认为会不会是当时传教士弄错了

回復 #14 论文在建中 的帖子

以前程的白读thiâⁿ只用在姓氏,其他文言情况是用文读是用thêng,如鹏程万里(可参传教士字典,具体例子是鹏程万里还是前程我不太记得了),但是现在,鹏程万里在潮汕不少地区已经读成phông-thiâⁿ-buāng-lí了。

又如羚羊,文读lêng-iâng表示羚羊角,是中药;白读lêng-iêⁿ是指这种动物。但现在潮汕一些地区,尽管这药还在用,这个文读音却没有了。

还有,肠字的文读chhiâng,以前用在一些外来的或者比较文化的词汇中,比如表示腊肠的“灌肠”kuàng-chhiâng,还有成语“羊肠小道”iâng-chhiâng-siáu-tău。但现在大多地方都直接把灌肠简化为kuàng-tn̂g,羊肠小道读成iêⁿ-tn̂g-siáu-tău,全盘白读化了。

远离闽南语核心区的文读大多有较明显的丢失,而这些文白读原先在闽南祖语中是有词义分工的,至今闽南核心区也大多保留,但各迁出的闽南语族群,尽管原先那些词还在,那些词还有意义之别,但文白读的区分则保存程度不一,海陆丰比潮汕保存的文读多,潮汕比粤西保存的文读多,粤西又比海南保留的文读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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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话八调代表字:
1胎tho 2讨thó 3退thò 4托thoh
5逃tô 6在tŏ 7袋tō 8夺tôh
潮罗特殊变体:[ɯ]=ṳ=ur;[ã]=aⁿ=an;
[aʔ8]=âh=a̍h;[ts]=ts=ch;[tsʰ]=tsh=chh
陳老師講得好複雜...

我見覺, 文讀音就是各代移民帶來或官話滲透進來的讀音.

這些移民語言或官話是外來的, 對本地特有物種若沒有對應的說法, 話音就在這些土語中留下來了.

對於那些移民語言或官話能表達出來的詞彙, 本地話中的固定讀法就受到威脅了. 有的戰勝外來語, 保留下固有的讀法(話音就因此留下), 譬如雲, 鹽, 厝檐, 火灰, 榕樹等. 有的則接受外來語, 拋棄固有的讀法, 譬如雨等.

對於那些本地話無的詞彙, 自然從移民的語言或官話引入, 這時候, 就出現來讀書新詞用文音的情況. 抽象詞, 若本地有, 就不會用官話的, 就不會用話音. 譬如談心, 福州語是講訂, 訂這個話音因此得以保留.
最愛還是閩東語(Eastern Ming Language)..., 欲罷不能.

 平上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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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他的课,一般都是晕的
再看一遍你的筆記,發現裡邊提到的「辭彙拡散」被我理解為「辭彙競爭」,我感覺話文異讀是辭彙擴散造成的,既而再造成「多讀」現象。
最愛還是閩東語(Eastern Ming Language)..., 欲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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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19 Nguang 的帖子

lexical diffusion的过程中会有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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