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宗教催生泉州独特的人文性格[c]

http://yuren517.blog.163.com/blog/static/5193587200751284023777/

泉州是一座充满生机和活力的文化古城。一千多年来,在中国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对接融汇中,泉州成为多元文化和谐共处、互促共荣的载体,海交文化、宗教文化、民俗文化等在此大放异彩。泉州蕴含着开放冲突、兼容并存的多元特质,铸就了泉州人兼容并蓄、爱拼敢赢的人文性格。我们不难发现,中世纪泉州港的繁荣兴盛,海外输入的多元宗教和中国本土宗教、民间信仰相互融合,形成独具特色的宗教文化,是泉州人兼容并蓄人文性格形成的重要因素。

关键词:泉州、人文性格、宗教文化

早在唐宋元时期,泉州因东方第一大港——刺桐港而名扬海内外,呈现“涨海声中万国商”、“市井十洲人”的繁荣景象,在这个时期,伊斯兰教、印度教、古基督教、摩尼教、犹太教、佛教等世界多种宗教在泉州广泛传播,使泉州成为多元文化和谐共处、互促共荣的载体,海交文化、宗教文化、民俗文化等大放异彩,这种多元性、包容性特质正是泉州文化的主要特征,也正是这种蕴含着开放冲突、兼容并存的多元特质,铸就了泉州人兼容并蓄、爱拼敢赢的人文性格。

自从两晋时期第一批中原人怀着“适彼乐土”的激愤与憧憬,踏上这片濒临蔚蓝海洋的土地时,就注定了泉州必将成为古老的中华帝国接纳异域文明的一方热土;自从南朝时期第一艘木船驶向南海诸国时,就注定了泉州人必将成为东西方文明的链接人。

“唐后期至五代十国,北方兵荒马乱,战争不息,民众不堪祸役,大量迁徙南下。”中原民众大规模南迁使泉州人口激增,并且逐渐取代了土著人的地位,成为泉州人的主体。南来的中原人不但给这块蛮荒之地带来了积淀深厚的中原文化,而且祸乱使一批中原人背弃了安土重迁、听天由命的价值取向和人生态度,勇敢地踏上泉州这片陌生的土地,从此开始了全新的文化创造和人格塑造。

从地理上看,泉州不仅远离养育中华帝国政权的黄河流域,而且与后来把长江南岸诸地“糅合”到中华帝国中去的运河及水利体系,也没有相互接邻的缘分。在这样一个封建帝国鞭长莫及的边陲地带,发展封建正统之外的制度显然有着它诸多便利之处。也正是在这种环境下,它才有可能广泛地吸收外来文化为自己所用,才有可能成为“世界宗教博物馆”,从而形成具有区域特色的人文性格。

中世纪的泉州,商人、旅行家、僧侣及各界各业的外国人荟集于此,带来了佛教、伊斯兰教、基督教、印度教、摩尼教和犹太教等文化,他们和中国本土的儒教、道教和民间宗教互相辉映、相互融合。这些宗教在泉州建造大量宗教活动场所,造就许多著名的宗教人士,留下大量的胜迹、文物,因而泉州素有“宗教胜地”、“泉南佛国”、“闽南蓬莱”之称。

一、道教的发展与“三教合一”

(一)道教在泉州的发展

泉州古为闽越之地,凭山负海,古时闽中有太武夫人、武夷君、控鹤仙人、王子骞、大道等神仙方士的活动传说。秦代,泉州有大道者,从中原到泉州修真于清源山左峰,后人供奉之,所以其地为“大道岩”。汉时陈寨善禁咒术,为人治病多愈。东汉末期,张道陵的五斗米道及张角的太平道建立。尽管太平道的起义被镇压,但方仙道的活动和影响不断扩大,后太平道和五斗米道合流,形成以尊崇黄帝、老子、神仙方术为特征,以老子为教主,以《道德经》为主要经典的天师道,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得到迅速发展。

吴、晋时,著名道士左慈、葛玄、郑思远等相继入闽云游或修道。晋江市内坑瑞云岩有葛仙翁寄迹之处,故名“仙境”,据传显道化杖为龙,又地号“葛州”。西晋太康年间(280-289年),泉州建有规模宏大的道教宫观白云庙,后改为玄妙观。东晋时信奉天师道的孙恩、卢循起义,失败后,部分起义者流散在泉州沿海,称为“游艇子”。梁朝时,有唐、宝、志、化、朗五公修隐于惠安的灵鹫山。

唐宋时期,由于统治阶级的大力推崇和泉州港的崛起、社会经济的发展等因素,道教在泉州的发展极为兴盛。宋代,帝王追封泉州吴夲、妈祖、广泽尊王、清水祖师等地方道教神,这对泉州道教的发展和趋向世俗化起了很大作用。期间不断兴建了大批宫观庙宇和修真岩洞,多达数百座。道士多属正一派的火居道士,散处民间,影响较大。

泉州道教明清以后逐步走向世俗化,许多民间信仰的神祗纳入道教范围,其中包括一些泉州历史人物被民间尊奉为神的神祗。在泉州,与道教渊源密切的民间信仰也颇为兴盛,泉州地区各种民间信仰的神庙达数千座,对泉州的社会生活等各个方面产生过深远、广泛的影响,至今仍然留有痕迹,许多人家的婚丧喜庆仍袭用道教习俗。道教还在音乐、戏剧、文化艺术以及医学、建筑等方面都有过贡献。

(二)儒、道、释三教合一

道教较明显地吸取佛教是从东晋末开始的,南北朝时更为全面,从义理、仪规和具体修行等层面汲取和融会佛教。在义理上,东晋时道教仅限于吸取佛教的因果报应说,南北朝时,除了因果报应说外,五道轮回、地狱托生等思想也屡见于道经。在具体修行上,一些道士对佛理、佛规身体力行,其中最典型的当属陶弘景。他佛道并修,自称是“释迎佛陀弟子”,敬重佛法,率弟子恒读佛经,又在茅山中立佛道二堂,隔日朝礼。他临终前还叮嘱弟子,要“以大架缓覆裳蒙首足”。道徒不仅在思想上也在行动中承认、接受佛教,可见佛教对道教影响之深。

儒家伦理和儒教信仰促进了早期道教的形成,在道教变革、更新的过程中,被纳入道教体系,渗入道教各个层面。冠谦之改革五斗米道时很注重吸取儒家礼法和儒教礼教,认为道教的“建功斋清”、“诵诫”、“建功香火”等斋酸仪式的目的是以礼祈求神灵,故各种长生成仙道术及其修炼必须“专以礼度为首,而加以服食闭练”。南北朝时期,道教深入广泛吸取佛儒,促进了三教的一致、相通,“三教合一”的思想已被明确提出。

隋唐五代是儒道释三教大斗争、大融合的时期,道教更深切透彻地吸佛纳儒,有力促进了三教合一的发展。由于统治者的好恶,这段时期儒道释三教虽势均力敌,但排列次序和社会地位不断变化,三教之间尤其是儒、道与佛之间的论辩不断、冲突屡起。儒家与儒教被排挤,统治者所信奉的佛教与道教也有几次大的辩论和冲突。道教与儒教虽有摩擦,但相互吸容仍是主流。

隋唐五代又是道教迅速发展的时期。道教融合佛儒也更为深入,并能融会贯通。三教合一有了更丰富的内涵和坚实的基础。道教在融合中得以强大、完善,这又为它再次自我更新准备了条件。从北宋开始,三教合一渐成文化时尚,道教以三教合一为主要特征,促使三教合一成为文化发展的主流。

民国时期,泉州道教充分表现出了儒道释三教合一的特点。这个特点早在宋代开始出现,经元、明、清的发展,可以说是合儒道释而形成一个越来越庞大的神经团系统。在这个神经团系统里,有孔夫子、关帝、玄天上帝、如来佛祖、菩萨、十八罗汉、地府阎君、保生大帝、天妃和不知名的王爷、夫人妈,历史人物蔡襄、张巡、陈元光、郑成功等等,可谓儒道释和杂神济济一堂。这种三教合一的庙宇也十分普遍,著名的有泉州城南的天后宫和石狮永宁的虎岫寺。因此,一些道教宫观逐渐被改成以祀佛为主的寺庙,同样也有一些佛教寺庙被改造成为以道教神仙为主的宫观,这成为当时泉州道教传播的一大特点。

这种同时出现了佛教、道教与民间宗教的神明,乃至祖先牌位同时供奉在同一寺庙的现象,正好印证了泉州人兼容并蓄的文化性格特征。换句话说,也是泉州人文性格形成的一大宗教思想渊源。

(二)伊斯兰教在泉州的传播

泉州原是汉民族聚居的地区,公元七世纪以来,由于海上丝绸之路的开通,泉州出现了一个由阿拉伯和波斯商人组成的、渐趋中国化的独特的穆斯林社会。泉州自唐入宋以来,随着中国封建社会商品经济的日益活跃,大大刺激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城市日益繁荣,迅速发展成为“人文昌盛”之邦。中外交往日益频繁,进出泉州港的中外友人,络绎不绝,相望于道。“秋来海有幽都雁,船到城添外国人”等诗句,都是称赞泉州中外友人摩肩接踵的热闹情景。

与我国唐宋差不多同一历史时期,阿拉伯半岛兴起伊斯兰教。在穆罕默德的领导下,建立了一个与大唐帝国相匹敌,横跨亚、非、欧三洲的阿拉伯帝国,我国史书称为“大食国”。这一国家崛起之后,在伊斯兰教的旗帜下,迅速完成了国家的统一,并把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推到一个新的阶段。当时的中国,对献身宗教的人来说,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异教徒世界要征服,而对世俗商人说来,那里是一本万利的市场。因此,许许多多的阿拉伯人纷纷前来中国。同时两国的政治、经济、文化都有相当的发展,彼此都有进行交流的需要,从而谱写了友好往来的历史篇章。

唐初,伊斯兰教创始人穆罕默德高徒三贤、四贤来泉传教,传播穆斯林文化,后卒于灵山。据说因 “二人自葬是山,夜光显发,人异而灵之,名曰圣墓”,即今位于市区东郊灵山半山腰的灵山圣墓。其后,随着泉州海外贸易的不断发展,来泉的外国穆斯林与日俱增,除商贾外,还有不少工匠和宗教职业者。他们当中不少人长期居留泉州,娶汉族女子为妻,在泉安家落户,繁衍后代。伊斯兰教历400年,即北宋大中祥符二年(1009),留居泉州的阿拉伯穆斯林,在泉州城南通淮街创建规模宏大,具有阿拉伯伊斯兰建筑风格的清净寺(也称清真寺)。南宋时期,东来泉州的穆斯林不仅“杂处民间”,而且出现了集中居住的“蕃坊”,并有蕃长管理事务,可见当时的穆斯林在泉已经享有相当的“民主”待遇,不仅可以自由往来、自由经商、传教、通婚,还可以“自我管理”,故而伊斯兰教在泉发展迅速。到元代,泉州汉族居民信奉伊斯兰教者日多,一度出现了“回半城”,“半蒲街”的说法。

伊斯兰教的发展壮大,在一定程度上是受惠于汉族与阿拉伯民族的不断友好往来,受惠于海上丝绸之路的不断开拓,而直接得益的是泉州人的开放、兼容并蓄的博大胸襟。穆斯林崇尚中国文化,泉州人尊重他们的信仰,尊重他们的生活方式、乡土习俗,于是他们得以“杂处民间”,安居乐教。他们的婚姻、丧葬、节庆、饮食等,都别具一格,既有别于汉族,又有别于其他地区的阿拉伯民族。现在惠安的百崎村、陈埭的“万人丁”,就是一个很好的“现身说法”。(详见《泉州伊斯兰教研究论文选》之“浅谈泉州回族民俗” 黄秋润撰 福建人民出版社1993年)

现晋江陈埭距泉州城南十多公里的海滨,周围十三个自然村,一两万人口,绝大多数就是阿拉伯人的后裔,号称“万人丁”。据传乃“赛典赤詹思丁”之后裔。(1984年陈达生主撰《泉州伊斯兰教石刻》第63页提出“丁姓一世祖名字为丁慎思,慎思与瞻思同音,取重读尾音丁为姓,恰为瞻思丁——shums-eddin”)他们善于经商行贾,祖先遗风至今尚存。如今,陈埭镇以“亿元镇”脱颖而出,“万人丁” 足迹遍于海内外,引起世人的瞩目。

泉州宗教文化的特性是相互包容的,多元性和开放性息息相关,兼容性和变通性也有着联系,这种无心的、自觉意识的宗教对话方式深深影响着泉州人的生活和他们的世界观,他们用开放的眼光、冒险的精神,不断吸取外来宗教的内容,在丰富自己生活的同时,也塑造了他们开放冲突、兼容并存的人文性格。

(三)基督教在泉州的传播

泉州发现的至元十四年正月“戴舍王氏十二小娘”为其“故妣二亲”合葬刻立的汉字墓碑,表明南宋泉州已有基督教的传播。元大德二年(1298),福建行省平章政事阔里吉思(乔治)为基督教徒,当时泉州为省治。元代,泉州的基督教很盛行,已经出土的基督教各类石碑有数十方,其中有宗教职业者和宗教官员。如“侍者长柯存诚”、“大德黄公”、“管领江南诸路明教、秦教……西雷蒙”,还有许多普通教徒的墓碑。

近代基督教传入泉州,是在鸦片战争以后,随着不平等条约而进入的。西方基督教会把中英《南京条约》称为在华传教的“转机”,基督教乘机而入。近代基督教传入泉州主要有三派:英国的长老公会传入泉州最早,势力最大。1856年,教士杜嘉德从厦门到安海传教。1863年,势力发展到泉州城内,然后逐步向晋江沿海、南安、安溪、永春、德化发展。至1900年,泉州地区的基督教会基本上属英长老公会控制;英国伦敦公会,1865年从厦门发展到惠安,势力集中在惠安和晋北河市、马甲、罗溪一带;美国的美以美公会,1870年从福州传到永春。美国的安立甘教会,于1874年,从福州传入德化县城。这两个美国基督教会组织,于1896年,先后移交英国长老会管辖。

新中国成立后,泉州基督教走上自治、自养、自传的“三自”爱国道路。1950年,发起“三自革新”签名运动,带领各基层教徒开展一系列爱国活动。如控诉美帝国主义侵略罪行大会。为抗美援朝志愿军捐款,发动青年教徒参军,在城市举办扫盲夜校等。 1955年,成立“三自爱国会”。各地堂会、教堂的教务活动正常开展,有主日礼拜、团契活动、祷告聚会、家庭礼拜、救亲会、布道团、兴奋会、培灵会、勉励会、儿童主日学等。

基督教在传入闽南的初期,为便于对广大文盲教徒进行传教,英国长老公会教士宾为霖与美国美以美公会进行传教,以英文字母为基础,略加改变,缀成23个字母,又增加一个擦音字母,共24个字母,联缀切音。凡属闽南方言,均可拼读,称“白话拼音”,只要记住24个字母,不认字的教徒,都可以读《圣经》。又编写白话拼音《厦门音字典》,对外国人读汉字也起方便作用。又如创办培元中学的安礼逊,英国盎格鲁萨克逊贵族出身,剑桥大学硕士。他经常以已资购买教学仪器,引导高年级贫困学生绘地图,利用暑假带往福州鼓岭外国人避暑胜地义卖,在经济上自救。  

清末以后,泉州社会上还流行妇女缠脚的陋俗。教会反对妇女缠脚,教徒的女孩不得缠脚,这就起着移风易俗的革新作用。泉州地区、晋江、南安等地,民间婚、丧、喜、庆多铺张,积习难移,已成陋俗。基督教反对铺张浪费,教徒婚丧,仪式简约。为移风易俗,1988年泉州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和泉州基督教协进会,共同制定《信徒婚事须知》、《信徒丧事须知》,信徒必需按照规定操办,仪式简易而且有人情味。

除此之外,落户泉州的宗教还有印度教、摩尼教、犹太教和日本教等,它们在泉州均有不同程度的发展,泉州本土宗教以博大胸襟接纳了它们,并与其共同缔造了泉州“宗教博物馆”,从而形成了宗教文化多元并存的局面。

“晋室南渡带来的中原文化与海外通商输入的海外文化在这里汇流,将这座枕山面海的刺桐城推向了文化繁荣的巅峰。在这耀人的光芒下,我们不难发现,本土宗教与‘汉化’了的外来宗教以一种独一无二的方式,盘根错节地结合在一起,近乎和谐地演奏着宗教文化的交响曲。”  而这种和谐演奏的交响曲,不正是泉州人开拓进取、兼容并蓄的人文性格形成的宗教文化渊源的历史回音?!

(参考资料:《泉州市志》、《海交史研究》、《唐宋时期泉州汉族与阿拉伯民族的关系》、《厦门大学报》等。)
最愛還是閩東語(Eastern Ming Language)..., 欲罷不能.

 平上去入
上1234
下5678
《仓山宗教志》在编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