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我們的母語，我們的鄉音

孩子第一句的牙牙學語，是他開始掌握描述自己感受的時刻，也是邁向建構自己思維的起步。他說的語言，是他與成長環境溝通的工具，也是他認識周邊世界的語言。透過最初掌握的語言，他認識了自己，也認識了世界。這種語言，叫母語，也是鄉音，它標志著某一族群的人的特性，以及他們的表達方式。今天，世界有許多強勢語言給式微方言帶來沖擊，許多語言因此敵不過環境的變遷而衰落，甚至不再有人說。許多曾經熟悉的童謠、順口溜，也在不知不覺中從記憶中消退……

“我們人類應該像關心世界動植物物種消失以及生物多樣性那樣關心瀕危語言……但是我們為什麼必須關心瀕危語言呢？一言以蔽之，因為每一種語言都是結構獨特的思想世界，它們獨特的聯想和比喻、思維方式、詞彙、發音系統和語法，以猶如建築般精妙的結構結合起來，但這種結構極易受到損傷，一不小心就會永遠消亡。”—— 澳大利亞語言學家克里斯托夫‧墨斯來

根據不全面的統計，世界上現存的語言大約有6000種。在這當中，有的語言，使用者高達9億人，另有的，卻只有區區不到100人。這些“不安全語言”，隨時消失。有專家測算，今天人類語言種類的消亡速度是哺乳動物瀕臨滅絕速度的兩倍，是鳥類瀕臨滅絕速度的四倍。據估計，目前世界尚存的語言，在21世紀將有一半消亡，200年後，80%的語言將不復存在。

2004美國科學促進會年會上，德國邁克斯‧普蘭克研究院的克蘭克‧安德森眼看少數民族語言的快速消亡，有感而發說：“強勢語言的使用者永遠也不能體會這種悲傷。當我站在俄羅斯的一個小山村裡，看到那些老人，說著已經沒有多少人可以聽懂的話時，我親眼目睹了失去歷史的痛苦。”

我們生長的馬來西亞，是一個多元種族和多元語言的國家，同樣有強勢語言和弱勢語言的存在。單是華人社區，在強勢語言、國家政策、社會變遷的種種因素下，部分方言已經出現衰落的現象，會聽會講的人，逐年削減。

有的方言，雖然還擁有廣大社群在使用，發展蓬勃，但隨著社會的進步與更迭，一些傳統漸漸淡化，當中許多令人緬懷的鄉音也同樣不知不覺中被遺忘，比如說一些歌謠、童謠、打油詩和順口溜等。

本身是福建人但目前正進行客家文化調研的學者陳愛梅說，她有一個“好玩”的測試，以此來評估一個人對自己鄉音的掌握。這個測試，是她在課堂上和學生的互動，那就是請學生用屬於自己籍貫的方言背誦十二生肖。

她因此得出這樣的結論：“我發現，北馬的方言保存得較好，南馬則已經華語化，很多人已失去了講方言的能力。”

“華語化”，給方言帶來的沖擊，是相當直接的。在“多講華語，少講方言”運動推行以來，年輕世代已開始摒棄使用方言，許多本來不詣華語的長輩，也被迫使用華語來跟孫輩溝通。

“華語是我們的母語”這個觀念，也正是在推廣華語運動期間建立。事實上，母語等同于華語嗎？這個疑問，相信也是許多說華語和方言者的疑問。

華語=母語？

“18歲以前，我和很多馬來西亞華人一樣，認為華語就是我們的母語，這是毋庸置疑的。中學時期，我們在學校講方言是要罰錢的，當時我最喜歡罰人家錢，覺得講華語很驕傲，層次也比較高。”陳愛梅笑瞇瞇地回憶起求學時期的經歷。

後來她去了臺灣念書，正好趕上了臺灣本土意識覺醒的時期，透過別人的討論、活動、運動，她受到了啟發，開始重新思考母語的定義。

“80年代，我們的政治氣氛不友善，推廣講華語有其政治考量，但經過二三十年的時間，我們是否可以回顧一下這種意識形態的推動還需要持續下去嗎？”

陳愛梅說她沒有否定華語的重要與價值，只是不認同說為了要學好華語，就必須放棄方言這種想法。她指出，許多老人家現在和孫子講華語，但他們的華語素質非常差，小孩學了也變差，而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丟失了自己最能掌握的鄉音。

“如果你是客家人，為什麼不用客家話和孩子或孫子溝通呢？有人說我們要民族團結，所以要學（講）華語，難道我們一定要放棄我們的方言，才能學好華語嗎？”

在陳愛梅看來，講方言根本不會影響一個人掌握華語的能力，方言是在家從小就講的，然後進了學校就接受正規語言的訓練，這難道不是合理的事嗎？

除了華語，強勢方言也一樣帶來一定的“侵略性”。陳愛梅有時候去看電影，最不喜歡看到原來是華語或其他中文片子的電影，一律配上廣東話，這種強勢方言的“霸道”，或許是“歡喜臺”（福建臺）一開播以來就大受歡迎的另一種反彈結果。

逐漸模糊的童謠

鄉音可以勾起許多回憶與生活印記，那些曾經朗朗上口的童謠，是許多人童年歲月里的“玩意兒”，但隨著語境的改變，原本熟悉的童謠，或順口溜，就慢慢淡忘了。

陳愛梅來自檳城，那是一個福建話盛行的地方。小時候，她也不知如何就學會了許多童謠，長大后，她也不知怎地就輕易忘記了如何背誦這些童謠。

她努力地嘗試回想曾經朗誦過的童謠：“火晶星，十五暝，請汝的舅仔來喫茶。茶燒燒……行路買銀蕉……銀蕉忘記剝……行路買冊；冊忘記讀…………”最後她搖頭笑著投降，說要看到文字才想得起怎么念下去。

這些童謠，也是許多人共同的記憶，不過越來越少成年人會教導下一代背誦這些童謠，因為連他們自己都忘記了。陳愛梅說有一年中秋節，他們家人聚在一起，小孩大人都一起提燈籠，大家還一面提燈籠一面“啷啊啷，提燈籠”地朗誦中秋節童謠。當時，她那六十好幾的舅舅看了特別有感觸，說道：“這些東西不傳下去，就會失去了……”語氣散發的盡是不舍之情，仿佛這些純樸簡單的朗誦隨即風吹云散，再也聽不見了。

還有一次，陳愛梅從張吉安那里取得一張潮州鄉音的CD，回家后她播給家人聽。那天，當聲音響起的時候，全家人安靜地坐在那裡，一個個凝神匯聚聆聽的身影，融化在鄉音裡頭，然后她聽見母親呢喃道：“這個我小時候聽過……”那些陳年往事，在鄉音的魔咒下復活了，那些早已淡忘的回憶，重新被勾起，那一天，陳愛梅聽見母親向她說了許多過去的故事。

母語，是一切記憶的根源，也是一輩子的鄉音。丟棄了，可惜了，屆時我們用再多的嘆息，也喚不醒那湮沒的語調。我們能為后代做些什麼樣的鄉音保存工作呢？也許，在推動講華語多年以后的今天，是時候認真想一想這個問題。

你還記得這些童謠或順口溜嗎？

福建
（1）
火晶星，十五暝，
請汝的舅仔來喫茶。
茶燒燒，行路買銀蕉；
銀蕉忘記剝，行路買冊；
冊忘記讀，行路買烏墨；
烏墨忘記磨，行路買蛇；
蛇忘記抓，行路買柴屐；
柴屐忘記穿，行路買鵁鴒；
鵁鴒哥，鵁鴒嫂，
請汝的舅仔來蹢跎；
蹢跎厭，喫甘蔗；
甘蔗甜，喫荔枝；
荔枝紅，子婿打丈人；
丈人走去山，買肉炒豬肝。

（2）
La la li la tam pong，
阿伯賣apong，
apong輪落海，
阿伯吃狗屎！

客家
（1）
蝦蝦蝦
蝦公夾你牙
你爸賣豆芽
你媽生嬰孩
生到一條蝦
爬啊爬啊爬
（當小孩口裡一吐出“Ha”的回應時，其他小孩就會唱這首順口溜取笑他。蝦在客家話裡念“Ha”.）

（2）
死吃鬼
加蘭鬼
樹頭底下撐爛傘

廣東
（1）
月光光，照地堂；
年卅晚，摘檳榔；
檳榔香，摘紫羌；
紫羌辣，買菩達；
菩達苦，買豬肚；
豬肚肥，買牛皮；
牛皮薄，買菱角；
菱角尖，買馬鞭；
馬鞭長，起屋樑；
屋揄高，買張刀；
刀切菜，買籮蓋；
籮蓋園，買只船；
船募沛，浸死兩個番鬼仔！
一個匿埋門扇底，偷油炸鬼！（版一）
一個蒲頭，一個浸底，一個跌落屎坑底。（版二）

（2）
氹氹轉，菊花園，
炒米餅，糯米團。
阿媽叫我睇龍船。
我唔睇，睇雞仔；
雞仔大，捉去賣，
賣得幾多錢？賣得3百錢。

（3）
la ta li lat ta li tam pong， 吃飯唔使餸，阿媽打我打唔痛，阿爸打我腰骨痛。

星洲日報／快樂星期天‧報導：林悅‧2009.04.12

原報導：http://www.sinchew.com.my/node/110172

我最受不了那些老人'被迫'和孫輩煲冬瓜... 這些人既可憎, 又可憐.

冬瓜清热消暑……
人都没火气了……

那天在檳城見到一個奶奶抱著孫子。我很喜歡小孩，總會上前去打招呼，逗一下小朋友。奶奶用華語跟小孫子說：叫 Uncle，有沒有？（意思：有沒有叫人啊？）

她說： Jiao4 Uncle, yiu3 meh2 yiu3 ?

我說：奶奶，你跟他說福建話好不好？多一種語言更能刺激他腦部運動。奶奶當然不懂我在說甚麼。唉。

你用這麼可憎的眼光對待所有人，也很可憐。

叫uncle也就两种语言了…

话说我讲话也是混很多的英语的单词……
像：
ok啦 / ok不？
我们先来讨论一下这个topic
那到这里，我们这堂课就over了
……

此君你这么上语文课？？果然新潮…

我們在這個 forum 最主要 discuss 有關閩南話的一些，you know...... 發音、vocab、文法 etc 的東西。But 很多人有時候會提出一些比較 negative 的想法。Of course 這樣的 forum 最主要就是 communication，我們把自己的 feeling 講出來，在這邊，是好事。You get what I mean ? 我希望 from now on 將來繼續會有這方面的發表。Because 我個人覺得可以互相交換自己的 thought 可以 you know 讓溝通的效率更加 efficient...... OK ?

哈哈，日本人不就是这样讲话的吗？但是效率更加efficient，语义重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