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有的方言叫猴子,廈門叫草猴 tshau kau 。
揚雄《方言》第十一:“螳螂謂之髦。”郭璞注:“有斧蟲也,江東呼爲石蜋,又名齕肬。”
“猴”應該與“肬”字有關。肬,《說文》疣字。
說文段注:
肬贅肬也。各本奪肬字。今補。贅同綴。書傳多贅綴通用。故此直作贅。綴、屬也。屬於皮上。如地之有丘也。从肉。尤聲。羽求切。三部。
說文段注:
齕齧也。如淳注漢書曰。齕、齩也。曲禮。庶人齕之。从齒。氣聲。戶骨切。十五部。
Zdic
疣一種皮膚病,病原體是一種病毒,癥狀是皮膚上出現黃褐色的小疙瘩,不痛也不癢(俗稱“瘊子”)。
螳螂前足爲一對粗大呈鐮刀狀的捕捉足,並在腿節和脛節上生有鉤狀刺。以“齕肬”命名“螳螂”的理據可能是:螳螂以此二足捕食,稱之爲“齕”(齧也),足上有突起的鉤狀刺,稱之爲“肬”。“齕”字也可能是詞頭。
鄭張尚芳《方音中不規則音讀來源分析及滯古層次》說:
匣母字上古有兩個來源:g 和 G,中古一二四等都作 ɦ ,三等則 G 變云 ɦ(後爲0)而 g 保持不變爲群母。今方言匣母字閩語讀 k- 的字很多,如“猴厚寒汗縣懸[高]糊咬[下巧切]行”(浦城南部石陂說的閩北話還作 g- 聲母),溫州保留更早的 g 聲母讀法的詞還多…… G 來源的匣母中古變爲 ɦ ,ɦ 在三等又變零聲母。官話三等不變零的有“雄熊彙(注1)”,還有丟了三等介音而具有保持不變的白讀如“疣”就另寫爲“瘊”。也有非三等卻變了零聲母,如一等胡官切“完丸芄紈”,二等胡茅切“爻肴”,四等戶扃切“螢熒”。這猶如“話畫黃紅旱餡下鞋狹學”等在閩語讀零聲母一樣,是它們曾都經過階段的一種反映。
如鄭張所言,“瘊”應即來自“疣/肬”字。從諧聲看,瘊,侯部字;疣,之部字。兩漢之時,《詩經》之部的“牛”“丘”等字已轉入幽部,周祖謨《魏晉宋時期詩文韻部研究》說三國時代,侯部包括尤侯幽三韻字。可能後來“疣”語音滯古,讀如“猴”或與之音近,然後造了個新字“瘊”來寫它。
肬,《廣韻》羽求切,云母尤韻字。不過方音中云母讀爲塞音 k kh 之類絕少見到。曾有人發現閩南話(如晉江安海)“熊”有讀 khim (音如“琴禽”)的。可能這個表示“螳螂”的“肬”很早就與“猴”字合流,以後就跟著“猴”字變了,也可能“猴”是“齕肬”二字合音。齕,《廣韻》有兩個反切,《集韻》有四個反切,不過都是匣母字,釋義也都是“齧也”。
注1:“彙”字並不常用,爲何能保持不變零聲母,這有點奇怪。或以爲是“會”之假借。方音中好些地方“彙”讀如“類”,韻母一般是三等。這裏且不討論。“
[ 本帖最後由 在山 於 2010-5-3 14:05 編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