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语福安方言连读变调之优选论分析

【摘要】: 本论文旨在优选论框架下对闽语福安方言的双字组连读变调进行音系分析。 梁玉璋(1983)基于听觉分辨,指出福安方言有七个单字调:T1 (33),T2 (11), T3 (42),T4 (35),T5 (23),T6 (5) and T7 (2),以及较为复杂的二字组连读变调现象。一方面由于条件限制,梁(1983)语料数据所取得的方法是通过听觉分辨,没有试验语音工具的辅助验证,且发音配合人为城区一女性教育干部,数据采样上不存在随机性和普遍性,另一方面由于时间关系,在过去的二十六年里该方言在各因素的影响下已发生变化。因此,在采用梁(1983)语料数据基础上,本文通过语音分析软件Praat,对该数据做了如下修正:通过对二字组T3+T2的频谱图分析,发现该字组左字调的起始音频远远高于右字调的末尾音频,因此二字组T3+T2的变调不是如梁(1983)所提出T3+T2→35+53,而应处理为T3+T2→35+51.可见在历时层面上,福安方言的确存在语音变化。 为使声调系统描述具有类型学上的普遍意义,本文对福安方言声调语音学特征做如下音系学处理: (1)由于T4(丝)调值的起点和终点分属高调域和低调域,根据声调值跨调域制约条件(Yip 1980,Bao 1990),将T4(42)高降调处理为53. (2)根据语音分析软件Praat的频谱图,将二字组T3+T2的连读变调处理为T3+T2→35+51,而不是如梁(1983)所说的T3+T2→35+53. (3)T1在二字组T1+T2 and T1+T3中时,调值由33为23,该现象可视为吴宗济林茂灿(1989:157)的弯头现象:“字音曲线有些在开始的时候,还出现上升的弯头;在快终了的时,还出现下降的收尾。…我们…把起始的上升部分叫‘弯头段’,末尾的下降部分叫‘降尾段’。”“声调曲线有弯头和降尾是由于人类发音的生理机制造成的,主要因素可能是声带振动的惯性作用…在分析汉语声调时,弯头和降尾一般都是排除在外的。”(石锋1990:64)。 (4)将梁(1983)中如下二字组的右字调变调视为协同发音现象并采用王嘉龄(1997)声调表征模式加以例证解释:分别为T2在二字组T3+T2中由11变成51(T3+T2→35+51),和T7在二字组T3+T7中由2变成5(T3+T7→35+5)。 弯头和协同发音现象属于语音范畴,因此在本文音系解释部分不做考虑。因此,福安方言声调系统可归纳为:阴平(T1)33,阳平(T2)11,上声(T3)53,阴去(T4)35,阳去(T5)23,阴入(T6)5,阳入(T7)2。另外,对于福安方言声调内部特征的结构描写,本文采用了王嘉龄(1997)非线性声调表征处理模式。 在福安方言所有可能的四十九种(7~*7)双字组组合中,可归纳出连读变调现象如下: (1)X→MM/T1_(X∈{T2, T3,}) or X→MM/MM_(X∈{T2, T3,}) (2)T1→HH/_{T1, T4, T5, T6, T7} or MM→HH/_ {MM, MH, LM, H, L} (3)T3→MH/_{T2, T3, T7} or HM→MH/_{LL, HM, L} (4)T3→HH/_{T1, T4, T5, T6} or HM→HH/_ {MM, MH, LM, H} (5)X→HH/_T(X∈{T4, T5, T6, T7}) or X→HH/_T(X∈{MH, LM, H, L})可见,在福安方言二字组中,不考虑弯头和协同发音现象,除了T3在T2,T3或者T7前变成高升调(MH)和T2在出现左字位置时具稳定不变性外,左字调具有很高的高平化(HH)倾向。右字调除了T2和T3在T1之后发生变调外(变成MM),其他均不发生变调。这也表明,福安方言基本上属于右字凸显结构语言(right-prominent language)。 福安方言双字组连读变调的语音事实可在优选论(Optimality Theory)框架下得到合理的解释,本文提出十一条制约条件,并将其层级排列分为六个层次:MAX-(T); LL.TT Stability~*TM.XT (X∈{L, H});~*TM.TL;~*R.RR-ID (T)~*F;~*LT.TT; Falling. TT(?)Level. TT (TT∈{LL, HM, L})Left (T)→HHDEP-(T)。 通过对所有可能的四十九种双字组组合(7~*7=49)的连读变调的优选竞选表(tableau)的评估分析,可发现该制约条件等级体系能够解释福安方言二字组中包括发生变调和不发生变调的所有符合语法的表层声调。 本文的语音学意义在于借助现代语音处理软件对前人研究成果进行语音再分析,得到福安方言在历时层面上的语音变化事实;本研究的音系学意义在于一方面在汉语方言描写性研究(descriptive research)已取得一定成果前提下,尝试对这些描写性研究成果进行解释性研究(explanative research);另一方面,优选论在解释福安方言连读变调上的可行性也再一次证明了该音系理论在语言研究方面的适用性和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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