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很多说法,比如“著”“箸”“在”“伫”“待”,各种各样的。项梦冰《连城(姑田)方言的“在”字》曾经提了一下。
貌似潮州的 o 有些是对应泉州的 ə 而非 ɯ 。 to te ti tɯ teʔ leʔ 这些说法是否同源很难搞清楚。闽语的这些说法与吴语的“来”看上去也有点像,江西安义“在”就说成 lɛʔ 阳入,甚至北方“在”也有说成 tai lai 啥的。
我个人倾向于认泉州的是“伫”字。
張振興《臺灣閩南方言記略》同音字表中除了 ti 陽去~厝:在家,還有 te 陽去(漳)~厝:在家。都寫成“待”字,下加橫線,表示白讀。另有 teʔ 陽入,意爲正在。
洪惟仁《閩南語概論講義教材‧11再變調》則說:又如「塊」te3是陰去聲……「塊」te3虛化為進行貌時態標志之後,意思變成「在…」,可濁化為le3寫成「咧」。聲調與張振興記的不同,不過這種虛化的說法的調值似乎不易把握。
潮州“在”說成 to 陽上 ,泉州說成 tɯ 陽上 。如果張振興所記不錯的話,似乎可以用《記略》的 ti 陽去 對應泉州的 tɯ 陽上(或標作 tɨ ,屬同一音位) ,以《記略》的 te 陽去 對應潮州的 to 陽去 。假設一下,to te 來自“在”,ti tɯ 來自“著/佇”。
二、to :te
就 to te 而言,“在”字韻母(咍韻)、聲調(陽上、陽去)都符合,困難在於聲母(精組讀 t )。李如龍《閩方言的特徵詞》考證 ta 陰平 爲“焦”時曾拿“礁”舉例子。另外我聽過“天津”的“津”讀 tin 的,但我不清楚“津”是否本字。從潮州和閩南的韻母對應來看,這個說法在泉州的相應讀音應該是 tə 陽上 ,但這個音我沒見過。也許還可以假設這是“待”字。
或以爲 te( ʔ ) 可能來自 ti leʔ 的合音,不過我覺得 leʔ 是後起的。
三、ti :tɯ
1、語音對比
海南屯昌(錢奠香)“在”主要說成 ʔdu 陽上 ,她寫成“住”。林倫倫的《粵西閩語雷州話研究》,第84頁同音字表中“在”是 tu 陽上 ,第212頁“在家”是 tu33 ts‘u21 ,寫成“在厝”,前字是陽上,後字是陰去。雷州的這個 tu 陽上 應該可以對應海南屯昌的 ʔdu 陽上 和泉州的 tɯ 陽上 。
海南暫未去查,雷州的 u 主要來自遇攝的模魚虞,止攝的支脂之,流攝的侯(少)尤。雷州魚虞不分,二者讀 u 和 i 的都不少。同音字表中 tu 這個音節所收的字有:豬都箸肚堵睹賭櫥除在鍍度。雷州蟹攝主要讀 ai oi ,其他還有一些零星讀法,但是並未見到讀 u 的。泉州讀 ə 的“短袋坐座”雷州讀 e 。
林連通等人將泉州的 tɯ 陽上 寫成“待”字,可能是認爲 tə→tɯ 這麼變來的。 但泉州的 ɯ 韻和雷州的 u 韻我沒有看見其他一個字來自蟹攝,所以不大可能是“待”字。如果說泉州的 tɯ 是從 tə 變來的,雷州的 tu 又是從甚麽變來的呢?所以最可能的情況是,泉州的 tɯ 和雷州的 tu 都來自魚韻,廈門的 ti 則可能是從泉州的 tɯ 變來的。
其他方言中“在”的說法,如江西安義 lɛʔ,蘇州 ləʔ,沈陽 lai 上聲,石家莊 lai 去聲,保定 tai 去聲。《海上花列傳》寫成“來”字,那麼蘇州的 ləʔ 該是促化的結果。陶寰曾經提過紹興吳語實現體標記 teh→deh→leh 的演變過程,楊秀芳也舉過閩南話中 t→l 的例子,所以也不能排除 leʔ 是由 te 弱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