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英大辭典》前言的中文譯文

聲明一下,儘管我能熟練使用英文和中文,但我對翻譯一點兒也不在行,所以下面的文字難免有訛誤之處。請大家對照原文仔細閲讀,提出批評修改意見。前言的原始圖片被我調整尺寸後發到這裡,如果你們嫌小,請訪問下面地址,把全書的所有文件都下載下來再解壓縮。

http://www.esnips.com/web/AmoyDictiona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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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ree C's define me: Chinese by birth; Canadian by choice; Christian by grace.

我的譯文,請批閲(10月13日更新)

廈門土白或是口語,亦即本字典所試圖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現給世人的語言,也被一些人冠以“廈門方言”或是“廈門俗語”的名稱,並且在某些場合下,它也等同於所謂的“福建方言”,也就是牧師Medhurst博士在他的四開大的同名字典裏所闡述的語言。但是“方言”“俗語”這樣的詞卻錯誤地解釋了它的本質。它不僅僅是一種方言或行話:無論是平民還是社會頂層階級,無論是愚昧之徒抑或飽學之士,此語言都被廣泛地使用;誠然,有學問的人會添加一些儒雅的或是帶著學究氣的詞語,不過,這些都是無足輕重的贅疣而已(即使它們是按照廈門音來發音的),而這些精英的、博學的階級的口語,在主體和本質上與那些農民、工人和船夫的口語是完全等同的。

“方言”這個詞也沒能傳達出關於其獨特性質的任何正確的概念;它不是其他某種語言的地方性變體;它是一種獨一無二的語言,是在中國土地上被劃分出的許許多多彼此迥異的語言的其中之種。

所謂中國的“書面語言”在整個國家內的確是統一的;但與其說是一門語言,毋寧說是一種記音符號;因為來自中國不同地區的人在朗誦這種通用書面語時,他們採用不同的發音,所以雖然書面形式只有一個,但從書中朗讀出聲時,就分化成許多種語言。而更為重要的是,這種書面語雖然可以從書中被朗誦出來,但是,不管是什麼地區,也不管是以什麼發音方式,並沒有人在它。最有學問的人,即使在同階級內部間交流,也不可能用這種語言來作為日常口語。它其實是一種已死的語言,它和中國諸多種類的口頭語言的關係,就有些類似拉丁語和西南歐諸語言的關係。

在中國生活的歐洲人與美國人已經研究了中國的許多種口頭語言,包括官話、客家話、廣州和廈門的白話等等。它們都不是某個語言的方言;它們是同源的語言,彼此間的關係就如同阿拉伯語、希伯來語、敘利亞語、埃塞俄比亞語和其他閃米特語族內的語言之間的關係;或者說,就像人們廣泛引證的英語、德語、荷蘭語、丹麥語、瑞典語等語言間那樣的關係。

另一條論點也有力地批駁了這些語言是“方言”的論斷,那就是,這些語言本身的內部就存在著真正的方言。譬如,最權威的官話,其內部就至少存在三種顯著的“方言”,北京人所操的北部官話,南京人和蘇州人所操的南部官話(蘇州不是,GnuDoyng譯注),以及四川人和湖北人所操的西部官話,等等。

同樣地,由於這門語言找不到更好的名稱,我們可以稱其為廈門土白或是廈門口語。在該語言內部就可以找到許多真正的方言,尤其是漳州話、泉州話、同安話,以及廈門話本身。在這本字典裏,廈門人的口語形式被視為標準,其他的地域性變體,如漳州和泉州的方言則被打上標記,同安、漳浦和其他很多地區的變體也是如此。

人們相信,操廈門話(包括其下屬方言)的人數有八百萬到一千萬。這是記錄這門口語的第一本字典。關於中國通用書面語已經問世了數目頗豐的字典。這其中的一本,即牧師Mudhurst博士的《Dictionary of the Hok-kien Dialect》,記錄了漳州音(或者更確切地說是漳浦音,即Chiuⁿ-pó•)的漢字。一些通俗用語也被記錄在牧師Mudhurst博士的字典裏,但數量很少,而且完全只存在於漳州或漳浦方言裏,此外不幸的是,字典給出的通俗語形式很不準確。其他的出版物中,唯一有點接近字典形式的,就算Doty和Macgowan的手冊(指的是《Manual of Amoy Colloquial》一書,GnuDoyng譯注)裏非常簡短的辭彙表了。

這本字典的基礎是美國長老教會傳教士J. Lloyd牧師準備的辭彙手稿。1855年,當我來到廈門時,我謄抄了一份自用,並增添了一些摘自Doty手冊裏的辭彙,此後,我便一直持續地擴充和重新排列這些字詞。在抄完Lloyd的辭彙表的若干年後,我校訂了倫敦傳教會的Alexander Stronach牧師撰寫的字典手稿。後來,我還通篇檢查了漳州和泉州方言的本土字典,以及一本嘗試將官話字詞翻譯成廈門話的本土字典。在這些本土作品中,唯一真正有價值的是那本漳州或更準確說是漳浦音字典,名為《Si̍p-ngó•-im》(《十五音》,GnuDoyng注),Medhurst的字典就是基於此書完成的。有了這些原始資料可參考,我幾乎用不到Medhurst的作品了;因為他字典裏那些不是來自《Si̍p-ngó•-im》的通俗語是經不起推敲的,而其他有價值的書語也非我所求。Macgowan的手冊儘管對初學者很有裨益,但對我而言,它的出版姍姍來遲。我在流覽該書的時候,只找到了屈指可數的幾個未被寫入我手稿裏的辭彙。

沒有人會比我更在乎這個作品的瑕疵了。最初,這本字典完全是為了我自己的使用而準備的。隨著辭彙量的擴張,我希望它也能以手稿的形式被初學者使用,或是謄抄,刪減,或者被後繼的傳教士們擴充;因為他人的不斷要求,尤其是在廈門三個新教傳教團的所有成員的正式促請下,我終於同意將之付梓。我要為本字典的所有錯誤和缺陷致以歉意。本書致力於填充空白,滿足亟需;而且,只有在這本書被超越或是遺忘,或者它僅僅是作為另一部更為完備且精確的作品的奠基而被後人銘記之時,我方能體驗真正的欣慰。

當廈門的傳教士們請求我將編撰好的手稿拿去出版時,倫敦傳教會的John Stronach牧師,還有美國規正宗傳教團的神學博士John Van Nest Talmage牧師,也同時被指派來協助我修訂手稿。Stronach先生從首至尾流覽了全書,但Talmage博士因其他要職在身,連幾十頁的修訂工作都勉為其難。他們修訂完畢後,我在謄抄給印刷商的同時還有必要協調並重塑全書(添加修改了他們未曾過目的大量內容)。所以這本書中,很大部分的精華都源自我的助手,而一切訛誤都須歸咎於我。

最嚴重的缺憾便是漢字的闕如。這是由兩個原因所造成:第一,大量辭彙根本就找不到對應的漢字,它們可能占了全部的四分一或三分一;而且,我在休假的時候也無暇去尋找其他缺失的漢字,其中有不少是罕見的漢字,還有很多也很難從該語言的書語和口語形式間的大量變體中被識別出來。第二,即便找到了,我在家裏印書也很難甚至不可能用到漢字。因為廈門沒有印刷這類書籍的設施,我不得不借著休假的時間在自己家中印書;而且在我回到中國後,我也無法從傳教工作中抽出足夠長的時間把它送到其他港口去印刷。我希望在兩三年後出版一部對譯本或是續編,把能夠找到的漢字都包羅進來。但是,在對書中漢字的缺失深感遺憾的同時,我卻在某種程度上樂見此結果。因為它可以有力地說明這樣的事實:廈門土白是一門獨立的語言,它的存在毋須仰仗於漢字。我還企望,這樣能鼓勵許多曾經被錯綜複雜變幻莫測的漢字所排斥的人加入到學習該語言的行列中來。毋庸置疑,每位傳教士,以及每位被認為是學者的人,都必須學習漢字,因為這門土白或口語在很長的時間內都不可能產生任何真正意義的文學。

另一個令我遺憾的缺陷,是這本字典中植物、動物、醫學等條目的匱乏。在這裏,時間的不足依然是藉口,相信我的讀者可以體諒。許多這樣的名詞條目是從諸如《The Fuh-chau Recorder》(Fuh-chau是福州的舊稱,GnuDoyng譯注)、《Notes and Queries on China and Japan》、《The Phœnix》、《Dr. Porter Smith’s Book on Medicines》以及各種書面語詞典等作品中摘選出來的,我無法核實它們的真確性,便不假考證地錄入字典中。

對一些人而言,英譯漢部分的缺失也是很大的遺憾。不過,那必定要寫成另一部作品了。漢語的思維和表達的整體風格與特徵與英語雲泥殊路,即便在英語中找到了與其最相近的對應表達方式,彼此間也存在差異。所以,轉換字典的翻譯方向乍看起來是件輕鬆的工作,但其實是一項浩大的工程,不啻原版字典的編撰。

儘管存在這樣那樣的不足,我依然堅信這本書能對那些學習廈門語的人發揮作用。我的首要目標是幫助那些投身於基督傳教事業的人們。出於此意圖,我不遺餘力地將我所獲得的關於該語言的所有知識都完整地展現出來,因此,這本書對於商人、旅客、水手、口譯員以及學生也同樣有用。生活在中國的外國人都應該學習他們的語言,藉此方能直接同他們交談,而非使用像廣東英語或是“洋涇浜英語”這樣的卑賤行話,或是把談話的控制權交給口譯員。只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剔除誤會所產生的爭端與不快,使得不同民族間的交流愉悅且互益。

因為時間的不足,導言和附錄的說明文字最終被刪減了很多。因此我無法科學地處理很多主題,但是,這些文字已經足以幫助讀者使用本書並習得語言,對於這樣的實用性,我已經很滿足了。

最後,我要衷心感謝英國長老教會外國傳教會的會長,尊敬的Hugh M. Matheson,以及來自Bolesworth的尊敬的Robert Barbour,還有尊敬的下院議員C. E. Lewis。他們賦予我仁慈的慷慨,使得這部作品的出版成為可能。

    Ayr,1873年4月4日
Three C's define me: Chinese by birth; Canadian by choice; Christian by grace.
毋庸置疑,每位傳教士,以及每位被認為是學者的人,都必須學習漢字,因為這門土白或口語不可能在很長的時間內還不產生任何名副其實的文學(GnuDoyng 譯注:這裏是直譯,讀起來不怎麼通順,不妨看看原文:“Of course every missionary, and every one who would be counted a scholar, must study the written character too, for the Vernacular or Colloquial cannot for a very long time to come possess any literature worthy of the name.”。按照我的理解,Douglas的意思是說,閩南語早晚要孕育出文學形式,因此學習它的漢字是必要的。各位英語高手有沒有更好的譯法?)。
对于for the Vernacular or Colloquial cannot for a very long time to come possess any literature worthy of the name我有不同的意见。此句断句应该为:

for / the Vernacular or Colloquial / cannot / for a very long time to come / possess /any literature worthy of the name

因此,我对此句的译解是:
因为这门土白或说口语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可能拥有真正意义上的文学。
(这才是他呼吁学习汉字的原因。我此发言并无反对罗马字的意思,只是根据英文原文得出的理解)

那些缩写我没查询的话也不懂什么意思。请其他兄弟一起帮忙。

对了,冬冬,你们那个签名是怎么弄出来的啊?我以前有签名的,现在变了全权斑竹怎么就没有设置自己签名的权利了?看着你们变幻莫测的个人签名,只有羡慕的份。强烈要求解决此问题

[ 本帖最後由 輶轩使者 於 2007-10-8 22:14 編輯 ]
...for the Vernacular or Colloquial cannot for a very long time to come possess any literature worthy of the name...
我跟你的斷句方式完全相同,但是理解卻大相徑庭。我認爲cannot否定的不是動詞possess,而是for a very long time to come,因而這個狀語不能隨便去掉;換言之,我認爲作者的意思是,閩南語用不了太長的時間就能擁有真正意義的文學。

從邏輯上來理解,擁有文學才能擁有完備的文字形式,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今天的閩語爲什麽漢字依然無法統一,正是因爲我們還沒有誕生真正意義的文學。

當然我的理解也可能有誤,等timluo來看看。

ps,那個簽名的,我們到管理申訴版塊裡說。
Three C's define me: Chinese by birth; Canadian by choice; Christian by grace.

回復 #4 GnuDoyng 的帖子

OK. 不过我不认为cannot可以只否定状语而不牵涉到动词。这对于英语这类形合重于意合的语言是不可想象的。至少目前我尚未接触过类似的现象。

回復 #5 輶轩使者 的帖子

我擧一個很簡單的句子:
I can't hold on for long.
我們都知道它的中文是:
我不能堅持太久。
那麽,這裡的can't修飾的是hold on還是for long呢?我也説不上來(中學畢業後,我再也沒翻過語法書了)。但是我知道,這個for long是跟can't緊密聯係在一起的。所以換種説法,這句話也可以這麽理解:
我在不長的時間內是能夠堅持的。
我覺得這句話必須搞清楚,這關係到Douglas本人如何看待閩語漢字的問題。
Three C's define me: Chinese by birth; Canadian by choice; Christian by grace.
到Wikipedia上搜了下,才知道Ayr是蘇格蘭的一個地名。
http://en.wikipedia.org/wiki/Ayr

我實在是孤陋寡聞到極致……
Three C's define me: Chinese by birth; Canadian by choice; Christian by grace.

回復 #6 GnuDoyng 的帖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的意思是,英语中,助动词和动词之间不可能毫无限制关系,这是印欧语常见的现象。我想问的是,即使cannot修饰for a long time to come,但它也不可能和骨干动词possess毫无牵连(文法上的要求),也就是说必须同时承认状语和骨干动词possess同时被否定,那么意思似乎还是不对。

如果要表达“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就能拥有自己的文学”,我倾向于说for the Vernacular or Colloquial cannot take a very long time to come to possess its literature worthy of the name.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就是这个literature worthy of the name前面的any,在这里也构成和cannot呼应的否定标志。
D.D., Divinitatis Doctor,拉丁文缩写的头衔,“神学博士”之意。
原帖由 輶轩使者 於 2007-10-8 22:06 發表
D.D., Divinitatis Doctor,拉丁文缩写的头衔,“神学博士”之意。
Gratia!
Three C's define me: Chinese by birth; Canadian by choice; Christian by gr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