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東語的 -h韻尾 全部來自 古-k韻尾, 並且韻腹是強元音, 極端少數來自 -t韻尾. 因此, 要講 nioh 從 古-p韻尾演化而來, 不容易解釋通的.
最愛還是閩東語(Eastern Ming Language)..., 欲罷不能.

 平上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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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獺”《廣韻》他達切(中古透母),又他鎋切(一般歸爲中古徹母),“獺”從賴得聲說明造字的時候“獺”的聲母與“賴”相近,但演變過程不會是“hl濁化成l,l與d混,d再隨中古後期的音變清化”。如果變成了d ,那中古以後它就該跟著定母字一起變,聲調也該讀陽調而非陰調了。

“葉”字王力上古歸爲葉部,鄭張尚芳歸爲盍部2,那與“葉”同部的這些字在現在的閩語中有跟這個表示葉子的說法韻母一樣的麼?至少我沒看到。

閩南話日母字讀 h 的畢竟還有幾個字,比如“燃肉耳”。而且中古以前日母是個鼻音聲母,那麼它與同爲鼻音聲母的疑母一樣變成 h 似也不無可能。

“葉”這個字聲母讀h的方言的確存在,廣西的不少平話就這麼讀,比如邕寧“葉”讀hip。但這些平話好些云以二母字都讀 h ,應該是一種後起演變。比如邕寧:移hœi 餘hi 搖hiu 鹽him 延hin 贏hœn 閱hit 易hœt,雨həu 旺huŋ 粵越hit 。廣西平話也能見到以母字讀鼻音聲母的現象,比如邕寧:預喻裕ɲiəu 孕ɲiɐn 浴欲ɲiœk。前者演變過程可能如下:j > ʝ > ç > h ,後者也可能由 j 變來。

江西、湖南的“箬”一般專指包粽子的竹葉。閩語以“箬”泛指葉子,並不一定就要天天喫粽子,也可能因爲舊時箬葉在當地生活中常見而引申。箬葉可以拿來包裹物品、襯墊東西以及製作防雨用具。柳宗元《柳州峒氓》:“郡城南下接通津,異服殊音不可親。青箬裹鹽歸峒客,綠荷包飯趁虛人。”這是說柳州拿箬葉來包鹽。箬篷(用箬葉編的船篷)、箬笠(用箬葉和篾編成的笠帽)之類是用來遮日蔽雨的。
原帖由 tpyao 於 2011-9-18 08:01 發表
三鄉話:

「樹葉」說〔ciu21*33  hiuh33〕;
「耳朵」說〔hi33  ngu35〕;
「肉刺(痛心)」說〔hip33 ceaah31〕;
「年歲」說「hi35*21  hoi212〕
“肉”的讀音跟雷州一樣。
海康有三個屋韻字讀 ip :竹tip 叔tsip 肉hip 。

回復 #23 在山 的帖子

那三个屋韵为什么读ip呢?
原帖由 鴻雁於飛 於 2011-9-18 15:33 發表
那三个屋韵为什么读ip呢?
包擬古曾說:Leizhou and Sanxiang Share a possible archaism in three common words with coda -p, Sangxiang hip ‘meat’肉, tip ‘bamboo’ 竹and cip ‘father's younger brother’叔. Min normally has word final -k here: one is inclined to reconstruct *-kw (or *-wk).

“肉竹叔”剛好是屋韻字,秋谷裕幸因此推測三鄉話也有“屋三≠燭”的現象。

收 -p 尾估計跟主元音的圓唇成分有關。可能一開始這些字的主元音是個圓唇音,然後影響到韻尾,使韻尾帶上某種圓唇性,進而使韻尾由 -k 變 -p 。

越南語有的方言存在韻尾變體 -ŋm -kp ,比如西貢話“學”就收此種韻尾(這個字的具體讀音有多種不同的標示法)。網上有篇文章On labial-velar stops and nasals in Vietnamese,說此韻尾出現在後圓唇元音 u o ɔ 之後,並說 Final [ kp ]and [ ŋm ] are not always easily distinguishable from final plain [ p ] and [ m ]。

在漢語方言中,有好些地方中古收 -n -ŋ 尾的陽聲韻字變成 -m 尾。這些 -m 尾前的主元音大多是個圓唇音,收 -m 尾是受主元音的影響。

閩東還存在曾梗臻收 -m -p 的現象,最有名的字大概是“翼” sip 。這種現象也很奇怪。
回21樓:

你說的"古"-k韻尾、"古"-t、"古"-p的"古"還是指中古音,中古音和白讀層仍沒有繼承關係,
所以沒有-p變-h的問題,只有中古北語-p的上古前身會不會在閩語或李如龍說的楚方言變-h的問題,
也就是是否中古期以前韻尾就相混的問題,而我也說"葉"若成立也將會是特例,
你這用中古韻回推的標準,在我提的pe7/父、ta/丈一樣不通,
因為上述這兩者是常用字特例,而"葉"也是常用字,

回22樓:
"獺"的部份你說的有理,我一直以為他是個陽調字,大概受偏旁誤導,
那hl-->th的演變路徑需重新斟酌了,
而我的確盍二部未找到-ioh韻,不然就不用說"特例"和"李如龍說楚方言詞"了,
不過這涉及到兩個問題:
1. 盍二部是根據共同漢語書面語的構擬所做的歸類,不是楚方言,
2. 以李的說法這hioh8算閩語借入詞吧? 借詞不一定合乎該語的音韻演變,
當然,他的說法也未必一定屬實,

至於箬竹屬的Indocalamus tessellatus、Indocalamus latifolius、
Indocalamus herklotsii似乎都沒有分佈到閩地,(不太確定)
而閩人用的粽葉似乎也是麻竹和桂竹,
這也許算是李如龍"楚方言詞"說法的一個旁證,

問題是葉子這樣具體且常見之物很難沒有固有詞,
而借詞完全取代固有詞必須借詞在社經政治上具有頗大的優勢,
"箬"既非北語,閩地在上古期以前也無強大且統一的政府,
為何"箬"能全面取代固有語? 李沒有解釋這點,

而疑母會對應白讀層h (我不說"變成"h係因為兩者並非繼承關係),
是因為發音部位靠後接近,
至於日母字對應上古音的構擬似乎多在口腔前半,
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這可能,只是中間應有其他環節
原帖由 在山 於 2011-9-18 17:36 發表

包擬古曾說:Leizhou and Sanxiang Share a possible archaism in three common words with coda -p, Sangxiang hip ‘meat’肉, tip ‘bamboo’ 竹and cip ‘father's younger brother’叔. Min normally has word f ...
那為什麼後世如-iok沒有一起被-p尾化,
是因為這現象只發生於白讀的層次不發生於文讀層嗎?

若是移民後才形成的變化,理當白、文皆變,
只變白讀表示白讀時期已與閩南本土隔離演化?
可是我們所知的是當時閩人仍未離開閩南入三鄉與雷州啊,怎語言分化發展了?

[ 本帖最後由 Lim 於 2011-9-18 21:40 編輯 ]
電白與雷州、三鄉相似,“叔”、“竹”、“肉”韻母都是 ip (電白話整體面貌與雷州話挺接近的)。

[ 本帖最後由 jmraymond 於 2011-9-18 21:56 編輯 ]
電白黎話八調
33陰平,22陽平,31陰上,44陰去,
43陽上,5陰入,2陽入,55長陰入
原帖由 Lim 於 2011-9-18 21:39 發表


那為什麼後世如-iok沒有一起被-p尾化,
是因為這現象只發生於白讀的層次不發生於文讀層嗎?

若是移民後才形成的變化,理當白、文皆變,
只變白讀表示白讀時期已與閩南本土隔離演化?
可是我們所知的是當時閩人仍未離開閩 ...
可能如秋谷裕幸說的,這是屋三與燭韻有別的表現。也許閩南這些屋韻字本來與燭韻字有別,但是後來二者相混,而雷州、中山閩語“竹叔肉”這幾字保持了區別。在福州話裏,東三鍾陽聲韻字基本上也沒區別,但相應的入聲字屋三燭還保持著一定區別,屋三韻基本上讀yʔ,燭韻讀uɔʔ和yʔ。

李熙泰《廈門方言的“熊”字》舉過“熊him雄him~黃終tsim~古”三字讀 im 的情況。“熊”上古侵部,“雄”上古蒸部,“終”的歸部有不同看法,不過它們在中古都是東三字,也即與屋三相配的陽聲韻字。“熊”讀 him (閩南個別地方讀 khim)一般認爲是侵部存古,“雄終”或爲廈門後來的演變?
原帖由 Lim 於 2011-9-18 21:22 發表
回21樓:

你說的"古"-k韻尾、"古"-t、"古"-p的"古"還是指中古音,中古音和白讀層仍沒有繼承關係,
所以沒有-p變-h的問題,只有中古北語-p的上古前身會不會在閩語或李如龍說的楚方言變-h的問題,
也就是是否中古期以前韻尾就 ...
關於楚語我衹見過趙彤《戰國楚方言音系》。趙彤根據屈宋莊和楚簡用韻、楚簡文字諧聲,將戰國楚方言的韻部系統訂爲五類三十一部,他說他的葉部相當於《詩經》音系的葉部。不過葉部入韻的衹有《國殤》“甲接”,《哀郢》“接涉”。光從這些看不出楚地語言在此跟中原有什麼區別。李如龍引用的《說文》作於東漢,那時去戰國也有一段時間。

《說文》:“楚謂竹皮曰箬”,李如龍據此認爲“可見‘箬’的說法出於楚地。”箬竹廣泛分布於長江中下游,也即楚地。而且看起來福建是有箬竹的。宋代周密《武林舊事·進茶》:“仲春上旬,福建漕司進第一綱蠟茶……護以黃羅軟盝,藉以青篛。”元代李衎《竹譜詳錄·箬竹》:“箬竹,又名篛竹,出江浙及閩廣,處處有之。葉類簝竹,但多生傍枝。榦如箭竹,高者不過五七尺。”宋應星《天工開物·藍澱》:“近來出産,閩人種山皆茶藍,其數倍於諸藍。山中結箬簍,輸入舟航。”這些都是宋代之後的記錄。也許各地箬竹的種類有區別,但功用是差不多的。至於“箬”爲何能全面取代“葉”?我也衹能推測因爲它在生活中常見常用而取代了“葉”。

關於鼻音聲母變爲h,黃典誠是從發音方式解釋的:“在著重強調[ m n ŋ ]的時候,呼氣欲出之先,已有一個明顯的[ h ]走在[ m n ŋ]的前面。”其他解釋我沒見到。